新城作为上海市域城镇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伴随着城市的发展以及在长三角城市群格局中的变化,总体上经历了“卫星城—郊区新城—综合性节点城市”的演变。2021年,上海市“十四五”规划纲要提出“中心辐射、两翼齐飞、新城发力、南北转型”的上海市域总体空间发展新格局,要求把嘉定、青浦、松江、奉贤、南汇五个新城打造成独立的综合性节点城市。本文首先总结国外新城的相关发展经验,其次以奉贤新城为例,剖析新城发展方向、交通支撑、产业发展和特色塑造等方面的现状问题,最后以提升新城吸引力(首位度)、驱动力(发展动能)和辐射力(开放度)为目标,结合总体城市设计实践,提出相应规划策略与空间应对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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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外新城发展经验
新城理论受19世纪末英国霍华德的田园城市理论启发而来,最早以卫星城的形式出现,经历了4个发展阶段:附属型、半独立型、独立型和网络型,并不断迭代。其中较为成熟与典型的新城有英国米尔顿凯恩斯新城和日本横滨新城。
1.1 英国米尔顿·凯恩斯新城
米尔顿·凯恩斯新城是英国规模最大且最晚开发建设的新城,于1967年开始规划设计,2015年成为伦敦以外首个初创企业的最佳发展城市,形成强有力的反磁力中心。米尔顿·凯恩斯新城规划非常注重环境、配套设施以及生活和工作的平衡。在空间环境方面,从一开始就注重生态环境与城市风貌保护;在产业发展方面,聚焦知识密集型产业,以绿色、可持续的发展理念为支撑,与周边地区世界领先的大学和研究机构进行积极互动,成为智慧城市、绿色交通、生物医药等产业的聚集地;在交通方面,通过网格道路系统奠定早期的空间格局,近些年推广新型交通技术,鼓励可持续通行方式与低碳交通设施建设;在配套设施方面,以创新人才的需求为导向,配套丰富的休闲娱乐设施、不同类型的住宅与保障房等。
1.2 日本横滨新城
日本横滨在第4次首都圈基本规划中被定位为业务核都市,对疏解东京都市区功能起到一定作用。横滨和千叶承担了部分商业、商务和会展等功能。在区域一体化影响下,横滨逐渐成为都市圈外围的“反磁力”中心,在东京2040总规中与川崎和木更津组成南部的广域据点。横滨成为独立的新城,经历了若干阶段。1965年,横滨围绕市中心强化、提高横滨独立性的目标,提出未来发展的6大项目,包括新城建设、基础设施等内容。2006年,横滨制定《横滨业务核都市基本构想》,强化横滨业务都市的主体性,在增加国际交流、商业、文化等功能的同时,做好对东京各项业务功能的承接。2015年,横滨编制了最新的市中心临海地区更新规划,提出先进、交流、创造、感动、舒适和活力6大原则,以及3大基本战略和5项政策方针,重点关注有世界吸引力的空间据点、多样化的交通方式、世界领先的智能环境、韧性城市,以及参与机制等。
1.3 借鉴与启示
总结国外新城的发展经验,主要体现在3个方面。
一是提升吸引力(首位度)。新城需要在人口、经济等方面达到一定能级,结合新城的优惠政策才能有效引导人口和吸引产业流入,同时提供高品质文化、教育、娱乐等公共服务和基础教育设施,特别关注可持续的生态平衡,打造优质的自然环境和高品质的生活环境。
二是提升驱动力(发展动能)。新城在产业发展上需要发展自身特色产业,形成长效造血机制,通过布局国家战略重点产业集群,以“高精尖”产业为主导,辅以在地研究、教育、中介等机构的支撑,通过重大事件和设施建设提升新城影响力,营造城市品牌与文化氛围。
三是提升辐射力(开放度)。新城在交通联系上需要与中心城建立快速轨道交通联系,但并不适宜作为新城主要的通勤交通方式,新城应强调融入区域层面,与其发展腹地间建立更加高效的交通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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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贤新城发展制约与挑战
2.1 区域战略支撑缺乏,发展方向不清晰
奉贤新城是五个新城中唯一的“战略洼地”,当下唯一值得期盼的是杭州湾湾区协同发展战略,但由于长期受制于当前杭州湾湾区交通条件,在湾区层面尚未形成区域合力。从1990版南桥镇总体规划至2018版奉贤区4版新城总体规划,新城的发展方向经历了“北上、南下、东拓”多次变更,然而向北缺乏融入主城区的功能锚点,向南缺乏融入杭州湾和长三角的功能支撑,陷入“南北不靠”的发展困境。
2.2 先发优势缺失,在区域一体化进程中逐渐被边缘化
工业革命以来,长三角区域交通模式经历了“铁路—公路—高速公路—高速铁路”4次重大飞跃。1932年沪杭公路正式建成通车,奉贤县县治从奉城搬迁到南桥。1937年沪杭公路与当时海塘在南桥十字相交,是杭州方向进入上海去往浦东和浦西方向重要的分叉点,奠定了奉贤的南上海区域门户节点地位。1998年沪杭高速建成通车,沪杭公路交通职能被高速公路替代。2010年,沪杭高速铁路建成,进一步强化了“上海—松江—枫泾—嘉兴—海宁—杭州”的沪杭主通道走廊,奉贤新城成为五个新城中对外开放度和辐射能力最低的新城。
主要区域交通廊道与奉贤新城发展关系示意图
来源:笔者自绘。
2.3 区域产业格局中优势不足,尚未占据产业高价值区段
经过多年发展,奉贤东方美谷美丽健康产业正逐步成型,主要集中在化妆品和生物医药,目前已吸引700多家实业型企业,3 000多个美丽健康品牌,化妆品企业占全市的30%,化妆品销售额占全市的40%。
但在产业细分领域及产业链延伸方面,奉贤美丽健康产业仍存在一定不足。奉贤东方美谷在规模能级、龙头企业及细分门类上尚未形成规模化的产业集群,制造业准入标准不高、产业辐射性不强、头部企业不多。
从长三角区域生物医药产业开发区功能导向来看,大多数生物医药类园区不论体量和发展水平,都将研发和生产作为目标,已经呈现出较大的趋同性。
从周边省市产业发展经验来看,依据奉贤禀赋资源,应放大美丽健康细分领域优势,重点聚焦生物医药及保健品研发生产、医疗器械、健康医疗服务核心产业,同时以打造“研发—制造—检测—展示—平台”美丽健康全产业链为目标,实现区域内产业的优势互补与错位发展。
2018年全市产业基地、产业社区工业用地产出绩效示意图
来源:上海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 上海市国土空间近期规划(2021—2025)评估. 2020年。
奉贤新城主要产业用地地均产出强度分布图
来源:笔者自绘。
2.4 新城宜居宜业的比较优势不足,特色品牌不显著
奉贤新城在集聚人口与服务品质提升方面有一定成效,但距离“独立新城”的目标仍有一定差距。
一是较难承接中心城的居住溢出。从交通od出行情况来看,奉贤新城90%的出行在周边10 km范围内,与中心城联系相对较低,新城呈现内部“自给自足”的低效独立。
奉贤新城出行od分布
来源:笔者在百度慧眼基础上绘制。
二是公共服务有精品,但主要面向本地人群。近年来,奉贤新城新建了一批公共服务设施精品。从现状公共中心热力分布情况来看,奉贤新城在区域版图中尚未成为公共中心高地,是五个新城中唯一市级副中心尚未成型的新城。
区域公共中心热力图
来源:笔者在百度慧眼基础上绘制。
五个新城公共中心热力分布
来源:笔者在百度慧眼基础上绘制。
三是生态资源本底优厚,但感知度不高。奉贤新城现状人均公园绿地面积达到14 m²,公园绿地500 m²服务范围覆盖率达到87.5%以上,同时拥有五个新城中最大的生态绿心。但从市民实际感知来看,由于新城的生态绿地缺乏系统性和景观性,且功能单一、可达性差,因此尚未充分体现生态效益和使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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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贤新城发展路径与规划应对
3.1 根据城市发展阶段,科学确定战略发展方向
作为五个新城中唯一没有区域发展廊道依托的新城,杭州湾是奉贤新城唯一的出路。奉贤新城的定位应依托上海中心城,打造上海面向杭州湾的门户客厅,其长远发展方向应是向湾发展,但必须结合奉贤新城当前的城市发展阶段和实际情况,审慎确定新城的战略发展方向和发展时序。
首先,基于“轴带+圈层”的复合结构,应以奉贤新城为中心,南北向打通黄浦江与杭州湾战略联系,确立“向湾发展”的基本战略方针。其次,结合新城发展实际,明确近远期的战略实施路径。近期应聚焦奉贤新城70 km²的基本盘,加快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设施建设,提升城市空间魅力与空间品质,吸引人口导入,着力提升新城能级。
奉贤新城空间发展战略布局示意图
来源:笔者自绘。
3.2 重拾南上海门户枢纽地位,重塑杭州湾北岸城镇发展新格局
为重拾奉贤南部枢纽地位,规划提出4方面交通设想:
一是通过沪乍杭支线接入沪乍杭通道,通过接入高速铁路网络,融入长三角区域一体化发展格局,实现1 h可达杭州湾近沪城市、2 h可达长三角主要城市;
二是以奉贤枢纽为核心,以市域铁路和城际铁路为纽带,重新组织断裂的沿海城镇带之间的功能联系,整合沿线特色旅游资源,为沿线城镇提供高等级的城市公共服务,有效激活带动整个杭州湾北岸沿海城镇带发展;
三是通过轨交快线奉贤线快速通达三林枢纽,经过换乘可实现新城与中心城caz及两大枢纽“45 min”的快速联系,破解奉贤新城长期以来与中心城联系不便的问题,通过灵活编组大站车和直达车等方式实现新城与中心城的快速直达;
四是通过轨道交通15号线向北衔接上海南北发展轴上的重要板块,与已建成的轨道交通5号线共同串联东方美谷、奉浦开发区、紫竹高新区、闵行开发区、莘庄工业区、漕河泾等科技创新区和其他城市的重要产业功能板块,促进新城与中心城的产业互动与功能联系。
奉贤新城轨道交通网络规划示意图
来源:笔者自绘。
3.3 产业发展补链转型,为新城发展注入新动能
以资源优势和产业基础为依托,加快推进生命健康产业规模化、集群化、国际化发展。立足美丽健康产业链,联动临港、张江,以建设国际知名美丽健康消费目的地为目标,构建以生命健康为主导、特许医疗为特色、创新载体为支撑的产学研创一体的千亿级美丽健康全产业链集群。
强化绩效导向提升产业能级,优化用地结构,提升资源利用效率。按照优于全市平均水平制定新城产业准入标准,用好新增产业空间。本次规划围绕美丽健康产业链,对“九宫格”制造业及服务业发展提出针对性策略。对奉贤经济开发区与江海经济区进行更新转型,奉贤经济开发区进一步提质增效,聚焦生物医药研发、制造功能,江海经济区加快低效产业用地转型升级,进一步向综合型城区功能转变。
奉贤新城“九宫格”产业提升示意图
来源:笔者自绘。
3.4 注重空间“聚合”,强化新城空间品质与特色形象
聚焦奉贤新城中心区独一无二的生态林地资源,通过聚合多元要素,将“中央森林”和“人民之环”作为重要的空间载体,整体塑造“森林极核、疏朗有致、九宫簇芯”的城市意象。
一是以中央森林、金海湖为基底,聚合功能、交通、文化等要素,打造森林极核。提升生态环境品质,创造林湖草相嵌的多样化生态空间,少量设置体育活动设施和场地,确保中央森林内建设用地占比不超过10%。加强中央森林与周边城市功能的有机融合,形成一体化连续的公共开放空间网络,打造联系中央森林与商业商务区高品质的连续的慢行系统。
奉贤新城全域“公园+”体系框架
来源:笔者自绘。
奉贤新城鸟瞰示意图
来源:上海市新城规划建设推进协调领导小组办公室. 奉贤新城总体城市设计印发稿。
二是以“双十字”聚合公共服务功能与开放空间系统,打造“人民之环”。以环城北路、沪杭路十字路网及浦南运河、金汇港十字水网组成“双十字”骨架,串联新城中央活动区与地区级公共活动中心,聚合公共活动和公共服务功能,做到高水平公共服务设施均衡覆盖。
功能丰富、生态、活力、文化的“人民之环”
来源:笔者自绘。
老城地区中心鸟瞰图
来源:上海市新城规划建设推进协调领导小组办公室. 奉贤新城总体城市设计国际方案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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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面向“十四五”,奉贤新城机遇与挑战并存:一方面,经过多年发展,新城已然不新,现实发展掣肘与惯性路径并存;另一方面,在“独立的综合性节点城市”的发展目标下,需深入探索奉贤新城在上海大都市圈区域格局下的定位与内涵。奉贤新城作为上海新城发力实践区,应通过长远谋划、中期布局及近期聚焦,进一步关注战略发展、交通网络、产业转型和空间品质,提升奉贤新城的吸引力、驱动力和辐射力,重塑新城发展新格局、新动能与新范式,支撑奉贤新城成为杭州湾北岸独具魅力的综合性节点城市。
(来源:上海城市规划杂志,作者:周晓娟,上海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张璐璐,上海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陆渊,上海市上规院城市规划设计有限公司;张灏,上海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梅家靖,上海市上规院城市规划设计有限公司。本文内容仅代表作者观点。)
上观号作者:上海规划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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